相信的力量

□李增勇

观看歌剧《妇女自由》之后，我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十年前，年过七旬的春奶奶，常常饱受风寒之苦，双腿走起路来略显蹒跚。但她忍着疼痛，每天坚持做好两件事：一件是强制自己每天徒步锻炼；另一件是坚持每天给我讲“老早里”的故事。

记忆犹新的则是她反复教我学唱的那首歌唱20世纪五六十年代，妇女要求翻身，渴望自由、平等的歌剧《妇女自由》——旧社会，好比似黑咕咚咚的枯井万丈深。井底下压着咱们老百姓，哎，妇女在最底层。看不见那太阳，看不见那天，数不清的日月，数不清的年。做不完的牛马，受不尽的苦，谁来搭救咱？多少年啊，多少代，盼得那个铁树就把花儿开……

说起我为什么要学唱这首鼓舞人心的歌剧，还要从春奶奶的苦难身世说起。春奶奶原名春草，是铜川耀州人。单从她先人给她起的名字看就注定是个苦命的人。在她青春成长、最美好的花季里，她嗜赌如命的二流子父亲，为了偿还自己欠下的巨额赌债，狠心地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送”给了富平原上一家同样嗜赌成性的债主抵债。

说是抵债，其实就是给人家做妾。旧社会，妾在家庭里的地位算是最底层的“仆人”，更何况这种“以身抵债”的方式。可以想象，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如意——无奈与辛酸尽在其中。起初，为救家人，她甘愿忍气吞声。即便丈夫不思悔改、嗜赌如命，她也从未有过逃脱的想法，只一心一意地为家庭付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可她的善良与付出，不但没有换来丈夫些许珍惜与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她虐待。最让她难以忍受的还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和婆婆恶毒粗俗的语言攻击——就因她过门尚久，一直未传香火，所以婆婆常当着她的面，对着后院里的鸡窝，指桑骂槐地羞辱她：“你个只会占窝，不会下蛋的货色，连圈养的牲口都不如……”

面对家人的冷漠、丈夫的暴虐，她终于忍无可忍，下决心反抗到底，结束这段没有爱而又错误的婚姻，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真爱和幸福。

“铁树开花红艳艳，穷人盼来出头年，从此不受黄连苦，倒吃甘蔗节节甜……”十年后的今天，当这首歌的旋律，再次回荡在耳畔；当满腔的思念，化作感恩的泪水夺眶而出；当慈祥的面庞，只有在梦里才得以相见时，我不禁自问：一辈子都在坎坷与挫折中，接纳苦难、战胜苦难的春奶奶，支撑着她以弱小的身躯与不幸的命运抗争到底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呢？

如果答案只有一个，我想那一定是相信的力量，就像春奶奶始终相信在温暖的春天里，铁树也会绽放出美丽的花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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