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沉默是金
朱金华
生活中,人总习惯于把沉默等同于木讷,以为舌尖滚过的道理才是道理,喉咙里迸发的声响才够分量。其实不然,沉默恰似严冬的湖面,冰下的水流从不计寒冷,却悄然蓄积春的力量。
邻居白师傅爱侍弄花草,窗台上的月季、客厅里的兰草,总是比别人家长得旺。同楼的邻居向他讨教秘诀,他从不细说,只指给人看清晨的露水、傍晚的斜阳,或是盆土边缘新生的嫩芽。问急了,他便摆摆手说:“花草有自己的性子,你少说,多瞧,它就肯好好地长哩。”后来才懂得,那些没说出口的支支吾吾,恰是要紧之处。懂节制,知敬畏,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万物头上。
父亲是第一代农信人,几十年农村金融生涯,账做得滴水不漏。别人请教他有啥诀窍,父亲打开书箱,翻出一沓泛黄的笔记本,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勾对符号。“做账和做人一样。”父亲语重心长地接着说:“话多了容易错,数字却不会骗人。”此时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稳妥,从不是靠嘴说出来的周全,而是手底下做出来的扎实。
曾在医院见过一对老夫妻。大妈住院,大叔天天给她送饭,一勺一勺地喂完,便坐在床边削苹果。护士来查房,偶尔问大妈感觉如何,大叔只是替大妈掖掖被角,说:“她不爱说话,舒服了就眨巴眨巴眼睛。”大妈眨眼的瞬间,眼里的光比任何情话都亮。
有些情意,本来就不需要语言当桥梁,沉默里的默契,胜过千言万语。反倒是那些总爱抢着说话的人,像聒噪的麻雀,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掂不出分量来。正如酒桌上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转头就忘;会议桌上抢着表决心的,往往雷声大雨点小。话太多,就像把口袋里的碎银子倒在桌上,看似热闹,实则露了底儿。该说的话,要像钉子一样钉得准;可说可不说的话,当深埋心底。沉默不是空无一物,是把喧嚣过滤掉,让心听见更清晰的声音——比如自己的心跳,比如事物本来的模样。
也说沉默是金,并非要学石头般冥顽。我珍藏着陈默先生一幅书法作品《石不能言最可人》,墨迹老辣,每次欣赏都会让我警醒。我把先生书作、先生名讳和先生沉默寡言的性格联系起来,只有到了陈默先生这般修为,才能创作出如此佳作。
夜空从不说自己藏了多少星星。每当月亮升起,抬头就能看见那些沉默的光,亮了很久很久……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
朱金华
生活中,人总习惯于把沉默等同于木讷,以为舌尖滚过的道理才是道理,喉咙里迸发的声响才够分量。其实不然,沉默恰似严冬的湖面,冰下的水流从不计寒冷,却悄然蓄积春的力量。
邻居白师傅爱侍弄花草,窗台上的月季、客厅里的兰草,总是比别人家长得旺。同楼的邻居向他讨教秘诀,他从不细说,只指给人看清晨的露水、傍晚的斜阳,或是盆土边缘新生的嫩芽。问急了,他便摆摆手说:“花草有自己的性子,你少说,多瞧,它就肯好好地长哩。”后来才懂得,那些没说出口的支支吾吾,恰是要紧之处。懂节制,知敬畏,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万物头上。
父亲是第一代农信人,几十年农村金融生涯,账做得滴水不漏。别人请教他有啥诀窍,父亲打开书箱,翻出一沓泛黄的笔记本,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勾对符号。“做账和做人一样。”父亲语重心长地接着说:“话多了容易错,数字却不会骗人。”此时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稳妥,从不是靠嘴说出来的周全,而是手底下做出来的扎实。
曾在医院见过一对老夫妻。大妈住院,大叔天天给她送饭,一勺一勺地喂完,便坐在床边削苹果。护士来查房,偶尔问大妈感觉如何,大叔只是替大妈掖掖被角,说:“她不爱说话,舒服了就眨巴眨巴眼睛。”大妈眨眼的瞬间,眼里的光比任何情话都亮。
有些情意,本来就不需要语言当桥梁,沉默里的默契,胜过千言万语。反倒是那些总爱抢着说话的人,像聒噪的麻雀,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掂不出分量来。正如酒桌上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转头就忘;会议桌上抢着表决心的,往往雷声大雨点小。话太多,就像把口袋里的碎银子倒在桌上,看似热闹,实则露了底儿。该说的话,要像钉子一样钉得准;可说可不说的话,当深埋心底。沉默不是空无一物,是把喧嚣过滤掉,让心听见更清晰的声音——比如自己的心跳,比如事物本来的模样。
也说沉默是金,并非要学石头般冥顽。我珍藏着陈默先生一幅书法作品《石不能言最可人》,墨迹老辣,每次欣赏都会让我警醒。我把先生书作、先生名讳和先生沉默寡言的性格联系起来,只有到了陈默先生这般修为,才能创作出如此佳作。
夜空从不说自己藏了多少星星。每当月亮升起,抬头就能看见那些沉默的光,亮了很久很久……

关注公众号,随时阅读陕西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