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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7期:第08版 煤化四版

班主任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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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颖

自习课上,一个学生肆无忌惮正准备用小纸弹砸向前面的同学,突然后脑一阵发凉,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一扭头,眼神和窗外射进来的班主任带着怒火的视线相遇,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他脸上的肉顿时凝固起来,身上不由得一阵发紧,因为他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学生就是小时候的我,班主任是我妈。

我是被溜娃式地带进教室的,我妈是当时村里的小学校长,但同时也是四个孩子的妈,我上面有三个姐姐,都在不同的年级上学,当时的农村没有幼儿园,我妈既要教书又得管我,干脆就把我带到学校,她上课时就一举两得地让我坐到教室后面,一来二去到了新学期,还不到入学年龄的我稀里糊涂就成了小学一年级学生,教语文的曹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也是我亲妈,那时我才六岁。

因为有一个当班主任的妈,二年级时我当上了班里的体育委员,其实无非就是上课下课叫起立,上操负责集合带队的一个“叫队的”。记得那年学校组织体操队列比赛,我带的班级在比赛结束时因为口令清晰、动作整齐而赢得了全场掌声,还不满七岁的我顿时被雷鸣般的掌声吓蒙了,扔下队伍一口气地跑到裁判席上班主任妈的怀里一直到比赛结束才出来。而场上的队伍则无奈地被体育老师带回了场下。

我妈教书严厉在方圆是出了名的,不管在学校还是在村里有学生大老远见了她都是噤若寒蝉。那时的农村家庭多儿多女且没多少文化,学校老师管教不听话的学生主要教育方式就是体罚而且家长也支持,经常有家长带着孩子给我妈说:“曹老师,娃就交给你了,不听话就打,腿打断了有我呢”。自从当了我的班主任之后,受体罚的对象大多数情况下就变成了我,可能觉得打自家的孩子对其他人更有威慑力,能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虽然那时因为孩子受体罚找上学校的并不多,大多数家长的看法都是:“谁让你不好好念书,挨老师打活该。”

有时候想想那时候的我就是她老人家说的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一个礼拜没挨打自己都觉得得小心点了。小时候的我的确调皮,在学校免不了仗着我妈是老师欺负同学,上课调皮捣蛋看小人书,别的老师碍于情面不好说就告诉我的班主任妈,然后顺理成章的,我就会被毫不留情拎起耳朵拉到教室后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脚踹跪下,用一只手指头戳着我的额头狂风暴雨般地一顿痛骂,接下来后墙角的笤帚把就会在我的屁股上留下火烧般的疼痛还不许哭。记得有一次一同犯错的同学看到我妈打我的阵仗还没等轮到他就吓得尿了一裤子而免了挨打。曾经的一顿打都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在回家的半道上竟然产生了跳河的想法,可看到只有两米高的桥下那满是石头的河床和刚没过膝盖的河水就没了跳下去的勇气。

大家也许很好奇我们母子在学校是如何相处的,答案是:上课时叫曹老师,下课叫妈。上小学以来这种惯例被打破的只有一次,那是五年级的时候,因为在家犯错被靠墙罚站到半夜两点,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觉醒来的我妈准备结束本次体罚,进行了批评总结之后让我承认错误,“妈,我错了,我下次再不敢了”,故事到这时还没完,才刚到高潮。“再说一遍”,为了让我对所犯的错误认识更深刻一些,我的班主任妈拿出了在课堂上的严肃,而我则更加配合地说出了一句让本来正襟危坐的她一头躺下拉起被子蒙着脸颤笑的话:“曹老师,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和我妈的这种师生关系随着我上了四公里外的初中而结束,从那以后,慢慢的我很少再挨打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我亲爱的妈妈依然在农村教室的三尺讲台挥洒韶华坚持到退休,只是从我毕业后不再随便体罚学生了,学区村子里六十以下她曾经的学生至今见了我已愈八旬的老母亲仍然毕恭毕敬地叫上一声“曹老师”。

虽然从小有个当老师的妈妈也没有让我爱上学习,但却从未改变过我对老师这个职业的崇敬之情。我为我的妈妈而自豪,也为上天给我们母子安排了那五年的陪伴而欣慰。

(陕化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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