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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19期:第04版 百味

珍惜母亲的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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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江江

母亲看到我穿着薄T裇进屋,不接我手里的东西先唠叨:“你个瓜娃,这才几月,你就穿个这,受冷了咋弄?你小时候就老生病……”

老人的嘴不停,全然不心疼我提东西的手,更不看我的汗正从发梢往下流。东西已放好,唠叨还在继续,似乎我还是青春叛逆期的少年。每次回家,只要看我所穿衣物与季节气候稍有不符,就会引来她的训斥。平时的慈祥面容立马变成瞪眼的凶恶。父亲也不似平日里默不作声,反而应声附和着母亲。

刚准备走近水龙头,想用凉水洗把脸,热毛巾就递到了眼前。已经够热了,只想尽快降温,她却弄条滚烫的毛巾来。我又气又想笑,但热毛巾我是不敢、不能也不忍拒绝的。接过来,四指掐着在空中弹两三下,捂在了脸上。

在她眼里,不管我多大都是她儿子,是永远少不更事的碎娃而已。

小时候,我特别体弱,五岁以前经常生病,让母亲都得了心病。一见我发烧,就紧张得浑身哆嗦,嘴里结巴,脚下拌蒜,六神无主。别的小孩发烧咳嗽,吃点药就好了,到我这儿就好几天高烧不退,有两次甚至发烧到“抽了风”,吓得母亲差点儿丢了魂。初为人母的她还不懂什么叫物理降温,不知怎么退烧,心里除了紧张害怕,就剩下百爪挠心。卫生院跑断腿无济于事,吃啥药也不管用,病情一直在高烧与低烧之间来回徘徊。

就是这次,一下子烧得在卫生院里口吐白沫,医生说:“把娃烧抽风了,赶紧上大医院,咱这小诊所小心把娃抌搁了。”母亲抱着像面条的我瘫坐在医生脚边,怎么也扶不起来。哭声引来一片围观。在吃惊、同情与叹息声里,与母亲同龄的女医生动容地建议她快上儿童医院试试。

此后,父母和我开始与西门里的儿童医院有了亲密接触,再以后,我便成了那里的常客,父母与好几位医生成了熟人。每次发烧,吃了那儿的药或打了那儿的针,一周我便能痊愈,母亲说我“认药”。去的次数多了,医院里不少医生都认得我。一看到我红通通的脸,老远就喊:“咋搞的,‘小火晶柿子’又来了?”我的临潼身份和外号就这样在医院不胫而走。

现在一提起我小时候的病,母亲还会嘴唇哆嗦,话都说不连贯。那次,母亲对父亲大发其火,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发火。我是她们第一个孩子,处处小心,时时提防,怎么就生了一个爱生病的娃,总把原因归咎于自己不会管娃。她更多的是害怕和恐惧,脑袋里老想着一个问题,后面的娃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各种不好的想法交织在脑子里,一度出现过短暂的幻觉和抑郁。现在虽是笑谈,但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

十多年后的一天,当我收到《入伍通知书》时,她喜极而泣,这是对我身体健康最有力的官方证明。入伍走时,一大群父母围着军车,都说着让娃在队伍上好好锻炼的话,母亲亦然,但只有我知道,把我的身体锻炼成钢筋铁骨是她最朴实的愿望。

现在的我身体很壮实,但在她眼里还是小时候的羸弱不堪。秋雨那夜,成为她心里深深的烙印。我庆幸今生做了她的儿子,不但给了我生命,又一次次挽救了我的生命。我们的母子情分是我修来最大的福气。

我穿上衣服,喝着热水,背靠沙发,让汗任性地流。母亲常说:“心静自然凉。”我先让自己静下来,心里说着,手又拿起毛巾向脸盖来。

有一种爱,叫妈妈觉得你饿;还有一种爱,是妈妈觉得你弱。我无比珍惜现在还能当面接受母亲的责骂、聆听她教诲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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