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 年事忙

羊白

汉中自古交通不便，但物产丰富，有“中华聚宝盆”的美誉，各种食材应有尽有，基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腊月年事多，腊八是开端。腊八过后，家家户户便开始着手置办年货。

首先便是杀年猪，留下少量的肉及猪头、板油、内脏过年享用，大部分的猪肉会卖掉，算是一笔不小的经济收入。过年留用猪肉的多少，往往代表这家人的富裕程度。山区乡民贸易不便，干脆割成一吊一吊的悬挂在灶房的架梁上，全部熏制成腊肉，可以一直吃到春天甚至初夏。

除了肉制品，通常还会磨元宵面、打苕粉、挂粉条、做豆腐干、窝红豆腐、做醪糟、炸藕盒、炸苕丸……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整装待备，孩子们的第一反应便是兴奋、激动，于是，跑前跑后地围着大人的屁股转，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大年二十三，是小年。旧日乡间家家灶房都有灶王爷的牌位。这一天，自然是要摆上五谷杂粮，先犒劳灶王爷，好让他保一家平安、香火不断。祭灶时，主人通常会抱一只大红公鸡，美其名曰“红马”，因为据说灶王爷升天时所骑的便是红公鸡。骑红马，踩祥云，希望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大年二十四，扫扬尘。旧有俗语：扬尘脏，扬尘长，扫了扬尘好过年。庄稼人一年也就彻底打扫这一回，自然要全副武装，扎个长扫帚，戴个破草帽，爬梯子、上竹楼，来个全面打扫。在我记忆力，除了打扫屋内，还要上房顶扫去瓦沟的落叶。因为瓦片易碎，一般都由体轻的女人来完成，有时候，一些胆大的孩子也会忍不住爬上去，有一种坐在天上的骄傲。

扫完扬尘，洗过案板、碗具之后，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便是刮锅灰。庄稼人往往会有好几口大铁锅，天天烧，锅底自然积了厚厚的锅灰。男人们下力气把大铁锅从灶上取下来，扣在场院上，然后用铲子铲，其尖厉的声音刺耳中透着兴奋。铲子铲过，再用寻猪草的小刀挨着刮，乌黑的锅底上便会闪出一些亮白的铁痕。刮干净的锅用老百姓的话来说，不是薄而是“灵”了，一点火，锅就热，可以倒油炒菜摆大盘了。

大年二十九，小除夕。富裕家庭这天一般不外出，但贫寒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会继续挑着担子去赶集，看还有什么未置办的年货。在回去的路上，背篓里通常会有孩子们嘴馋的糖果、甘蔗或瓜子。到这一天，年已迫在眉睫，再拮据的家庭，也得给孩子买东西。

大年三十是除夕。忙碌了大半月，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大人小孩嬉笑着贴门神、贴春联、挂灯笼，然后把家里的东西再摆一摆、挪一挪，看看还有什么遗忘的。这天黄昏，还有一件紧要的事，就是各家叔伯、兄弟、儿孙等一大家男人，要去祭祀祖先，给逝者磕头烧纸。活人过年，自然不能忘记先人，在香烛的缭绕里摆上贡品，跪拜哀思，追忆缅怀。

祭祀后回家，一家人便围坐着包饺子、说闲话，准备年夜饭。自此，已进入倒计时，一场大幕就要拉开，只等时辰一到，孩子们在鞭炮声里高喊：“年来了，年来了。”新的一年就这么红红火火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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