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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9期:第04版 百味

为爱,付出代价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冯嘉美

姑姑退休后常去文化宫里看人家跳舞唱歌,她尤其爱每月的14日,因为会有话剧表演。

我说,他们演来演去无非就是那几个经典的悲情本,演繁漪的阿姨估计都把泪哭干了。

姑姑说,除非她死,她泪才干。

后来,在一个月的14日,姑姑没有去文化宫,她说,演繁涟的人果真把泪哭干了。

那个阿姨姓连,年轻时从北方来此,听说本来是为了看看远嫁的亲戚,没想到将心落在一个本地人身上,便再没有向北方回望了。

我想她是多爱她的丈夫。

连阿姨的丈夫是位剧作家,他们才相识的那会儿,她丈夫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就靠给三流杂志社投稿来维持生计。连阿姨是位永远心存梦想的“少女”,她听她丈夫说,他会用作品让她站上省剧院的舞台。

我听到此处连忙摇头,糊涂。

但没想到,她丈夫的剧获了奖,要登台巡演,还有投资方想要拍成微电影。连阿姨那时已经有了两个小孩,她从生活的柴米油盐里猛然抬头,去找她丈夫兑现诺言。

她丈夫应允了,和一群所谓业内大佬并坐在观众席上,看连阿姨试戏。

她只有一句台词:“锁都找不到在哪儿?我怎么找钥匙?”

我觉得十分荒唐。连阿姨也是如此认为,她没办法从这句“来路不明”和看不清情感的词里找到她的表演,毫无疑问她失败了。

自此,连阿姨专心照顾家庭,对表演的想法好像如乍现的火光,只听得响,然后消散干净。我以为会有什么出奇的情节,但没有。她的丈夫很本分地做自己的工作,却再也不过问连阿姨暗暗跳动的心。

日复一日,日日如一日。

在极其平常的冬天里,连阿姨的丈夫突发心脏病去世,她孤身一人后进了文化宫,这里有志趣相投的人。

姑姑形容她表演的那股劲,狠得不忍心看,一把年纪又跪又摔,换作别人早就七零八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架着她。我听到此处要改口了,她爱的不是丈夫,是埋在心里的梦,像打十年的坐,锤百年的铁,怎么放得下。

“她为什么死?”我问。

姑姑瞳孔颤了颤,凑在我耳旁说:“听人说,她丈夫发病前给她打电话,她却因为看社区里的人演戏而漏接了。”

姑姑又补充,文化宫要被拆除了。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她总爱演那些尽在为他人泪的角色,她是想把十几年的梦与憾哭给世人看,用各样角色的悲去麻木自己。

当人不再做梦,心也不会跳了。

我猜连阿姨或许全名叫连漪,和她演的繁漪一样,最后疯魔,命运如暴雨打在地上晕开的圈圈涟漪,她看不清也分不清,哪个圈是她。

年轻的她用勇气孤注一掷,她想,爱什么便成为什么。可是她的爱有些盲目了,像她试戏所说的词暗示的那样,她连锁都找不到,怎么找得到钥匙?

世间万物明码标价,她也为自己的爱付出了“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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