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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9期:第04版 百味

逮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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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永毅



逮蚂蚱是小时候最喜欢的趣事之一。刚开始,我跟着父亲学,学了几次后,便急不可待地跃跃欲试了。跟父亲比,我的技术差远了。父亲可以在大白天徒手逮蚂蚱,甚至能逮住会飞的蚂蚱。而我只能在晚上趁着夜幕的掩护用布鞋去扣蚂蚱。

我也曾像父亲那样白天去逮蚂蚱,结果还没到跟前,蚂蚱就逃得无影无踪。出于无奈,我只好把行动时间改到晚上。晚上,好不容易看到蚂蚱了,我高兴得像父亲那样用手去掬,没想到不仅没有掬住蚂蚱,手还让酸枣刺扎得鲜血直流。在多次失败后,我琢磨出了用布鞋扣蚂蚱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确实有效,一逮一个准。

夜幕降临了,劳作了一天的大人抱上凉席、夹着麻袋,三三两两去村口乘凉,我则带上早已备好的塑料瓶和手电筒,叫上一两个小伙伴悄悄出发了。

蚂蚱很聪明,稍有风吹草动,鸣叫声便戛然而止,让你不知道它究竟藏匿在哪一丛酸枣刺中。这时候,我们停下来,屏住呼吸,匍匐在原地静等。好在蚂蚱不长记性,没过一会儿便忍不住又叫起来,我们一边仔细辨别方位一边轻手轻脚地摸索前进。

在锁定了蚂蚱的准确位置后,我会突然打开手电筒照射过去。强烈的手电光下,蚂蚱像被神秘的魔法罩住了一样,定定地趴在酸枣刺上,一动不动。把手电筒让伙伴拿着继续照定蚂蚱,我一手拿一只布鞋弯腰弓背向蚂蚱靠近。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我用两只鞋向蚂蚱迅速合拍上去,将其牢牢地扣在鞋子中间。然后,慢慢掰开鞋子,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提前扎了透气孔的塑料瓶中,紧紧地拧上盖子。

回到家里,从塑料瓶子里取出蚂蚱装进蚂蚱笼里。那时候蚂蚱笼子十分稀缺,一村四五十户人家,真正有用竹子编的蚂蚱笼子的,也就三五家,其他都是用麦秸秆或木棍胡乱扎成的简易笼子,有的直接就装在塑料瓶子里。谁家要有一个蚂蚱笼子,那肯定是一件让众人艳羡的事,主人也很骄傲。

记得有一次,一个母亲当教师的小伙伴提回来一个四四方方、有两个独立空间的蚂蚱笼子,我们一个个像井底之蛙见了外星人一样,张嘴咋舌,眼睛瞪得像铜铃。那天,我们寸步不离地围在那个小伙伴周围,既想过饱眼福,更想亲手提一下那个神奇的笼子。结果是人家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像游行一样,一直到人回屋睡觉才作罢。

幸运的是,我也有一个蚂蚱笼子,记不清是谁送的,喜爱得不得了。有一回,蚂蚱笼子突然不见了,我疯了一样找遍了整个村子,毫无踪影。回家半道我发现一个半大小子提的蚂蚱笼子很像我的,虽然笼子已经被油漆染成了红色,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我的。我走过去,一边责问他为什么偷了我的蚂蚱笼子,一边从他手中把笼子夺了过来。那个娃娃虽然嘴上坚持说是他的,但是语言软弱,脸上闪过一丝恐慌。最后在我坚持地责问下,他承认了是我的笼子,我懒得和他争辩,气咻咻地提着笼子回了家。

我们一般喂蚂蚱吃葱叶,虽然蚂蚱也吃南瓜花,但是一般不喂,因为一朵花就是一个南瓜,舍不得。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地里揪葱叶喂蚂蚱。自己家里的葱叶揪得差不多了,再溜到别人地里去揪。

家里有了蚂蚱,像是添了一个戏匣子,蚂蚱每天昂扬嘹亮的鸣叫,给单调无聊的苦难生活增添了一些乐趣,给疲惫得近于麻木的身心送来了一点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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