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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6期:第03版 百味

是你吗,我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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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凤

高二的时候,我们搬进了崭新的教学楼,课余时间,只要阿花娉娉袅袅从楼下经过,每层楼的窗子上一定齐刷刷地挤满了男生的脑袋,不是放肆地大声喊着“一二一”,就是深情地叫着她的外号“阿花”。阿花羞红了脸低下头掩面而逃,楼上是欢快的哈哈大笑声。

阿花被评为校花是从高二开始的,阿花是我的同班同学,她比我小几个月,是班里最小的学生。我从不否认,阿花青春期绽放的美满足了我对女子之美的所有想象,她聪明伶俐、温柔可爱,修长的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学《包身工》时,我觉得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极了芦柴棒;学鲁迅的《故乡》时,我又觉得她像豆腐西施杨二嫂,因为她的双腿像那细脚伶仃的圆规。她说起话来声音娇滴滴的,她是唯一一个完美地将娇滴滴演绎成褒义词的人,在我粗线条、不缜密的思维中,“娇滴滴”一直是个贬义词,直到我读懂了娇滴滴的阿花。我觉得女子本弱、本娇,当如阿花。

高二结束后的暑假,阿花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去县城给亲戚家的孩子当保姆。九月开学的时候,更加亭亭玉立的阿花穿了一身碎花套裙,据说是他家亲戚给买的。半透明的柔软裙子既展示了阿花优美的身姿,又衬托阿花的脸蛋更加白里透红。她这身装扮不亚于一个炸弹扔进了校园。男同学的眼睛更明亮了,女同学的目光更羡慕了。

很快,那些大我们三四岁的男同学按捺不住青春期荷尔蒙的爆发,情书简直呈纸片飞扬。印象最深的是有位男同学活学活用了柳永的《雨霖铃》,用强劲有力的笔写下了“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一深情的表白被另外一位男同学捡到,并在黑板前大声朗诵了一番,教室里一片哗然。阿花似乎对此并不领情,任由男同学们的一腔痴情付诸东流。因为,我看到阿花学习更勤奋了,她的依旧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时,是在课堂上对老师的提问,是在课堂下对同学的请教。似乎她也喜欢我这个邻桌的女同学,我的学习成绩明显排在她的后面,她却一次次地不耻下问,让我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一个晚自习的课间,阿花竟然趴在桌子上哭泣,我小心戳了下她的胳膊问她怎么了,她抬起头,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莫名让人心疼,她只说了一句:与你有关。苍天作证,我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她如此伤心?后来,我们传递了小纸条,纸条的内容记不太清了,但是,我理顺了这个故事。

原来,那天她跟男同学要一张照片未果,这位男同学不仅没给她照片,还说照片是准备送给我的,她骄傲的内心、娇美的容颜被践踏满地,伤害了她的自尊。我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眼神不济的人,在阿花同学的青春期竖着拉长的同时,我愣是横着长了一身膘,这个男同学到底有怎样的眼光才会喜欢我呢?他竟然还说吸引他的是我的眼睛,是我深邃的眼眸。直到今天,我都非常感谢那个男同学,他在我“灰头土脸”的青春给予了我一种自信,总算让我的青春也曾焕发过一丝生机。

那些想来好笑又可爱的青春年少,又有谁不是丢失掉了当初最喜欢自己的那个人?并且相忘于江湖,只留下斑驳的记忆存心间。虽然当时甚至不曾牵手过,只是碎碎念着:越界就不好了。牵手就是越界,他不将喜欢说出,他认为并列走着就是最美的向往。当然了,阿花和那个男生都不会想到,他俩早已成了我高中时期,最喜爱的文字里的主角,而且我的那篇《我你他》获得了全校作文竞赛的二等奖。纯洁的情感不染一尘,甚至于担心会被一次牵手就毁掉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

一晃多年过去了,我们的青春早已老去,和阿花再次见面已是人到中年,我们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找一下过往的影子,却是一样的感慨:是你吗!同样的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真的是我的同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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